今天天氣好，陽光明媚，操場上迎面吹的風都帶了暖意。

祁萻穿著毛線衣，毛線衣比較厚，捂得她臉頰紅彤彤的，有點熱，她取下手腕上的粉紅色橡皮筋，將披在肩頭的頭發紮了起來。

紮完頭發，祁萻發現秦伊伊一直盯著她看，她眼睫一張一合的，眼裏滿是迷惑。

“萻萻，你皮膚真好啊。”秦伊伊往她湊過去，仔細盯著她的臉瞧，“白裏透紅的。”

額……

祁萻抿嘴，不知說什麽是好，她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。

“你是我見過最幹凈最漂亮的女生。”秦伊伊一點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。

“以後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頭豬呢。”

“噗哧。”祁萻被逗樂了。

“餵。”這時正好一個大咧咧的男生聲音打斷她們。

祁萻和秦伊伊看過來，結果是喬子鷙懶懶散散地走來。

秦伊伊暗自打量喬子鷙。

該不會那頭豬是喬子鷙吧？

喬大少爺走到祁萻面前，歪頭看她，也不說話，嘴角啜著笑，以往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明朗許多，仿佛有歡躍著光亮。

看得出來他很開心，可是祁萻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。她被他直白又慵懶的目光盯得臉頰發燙。

秦伊伊覺察到兩人之間氣氛有點微妙，眼力價兒地說：“我去上廁所，你們慢慢聊啊。”

然後松開祁萻的手，撒丫子腿就跑。

“哎…你？”祁萻喊她，但是秦伊伊已經跑遠了，留下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，真是左右為難。

她最怕是喬子鷙單獨相處了。

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是好，她擡眼悄悄打量眼前的人，與她的局促相比，喬大少爺悠然自得極了，他沖她挑眉稍，仿佛在說“我倒要看看你想往哪裏跑”。

喬子鷙討厭是真討厭，帥也是真的帥。誰能受得了他拋媚眼，弄得祁萻臉稍紅了一大片。

小姑娘臉皮薄得很，到底是受不了這種情緒拉扯的靜謐氛圍，支吾著先開口：“你，你找我幹嘛？”

再不出聲，她覺得自己被某人直勾勾的目光盯得，心跳能蹦到嗓子眼。

喬子鷙很自然地傾下身子，離她更近了：“問你個事兒。”

他一湊近，空氣中飄出淡淡的清香味。

“什麽事情？”她平淡地回，其實心裏是緊張的。

喬子鷙投來期待的目光：“你是來看我打球的嗎？”

那眼神，像孩子一樣幹凈天真。

祁萻卻有點蒙，眨了眨眼睛，嘟囔著解釋：“不是啊，我是因為沈星禹邀請我，我才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祁萻發現喬子鷙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黑沈，失去了剛才的純粹澄澈。

祁萻有點怵他，她後面的聲音小得幾不可聞，“……我才來的。”

喬子鷙臉上的表情冷到極點，固執地問:“所以你是因為沈星禹來的?”

祁萻抿著嘴，沒回話，是不敢回答。

“操。”喬子鷙心裏那團火怎麽都忍不下去。

真特麽哪都有沈星禹。

“你就是個笨蛋。”

他罵她。

祁萻不明白喬子鷙此時此刻又在發什麽瘋。

“你幹嘛動不動就罵人啊?”她控訴道，眉心蹙在一起，怒目圓睜又委屈巴巴的。

“你才是笨蛋。”她罵回去，還特意補充，“而且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笨蛋。”

自從遇到喬子鷙，她溫溫吞吞的性格都找到了突破口，與人爭論的本事見長不少。只是罵完人立馬又慫了，咽了咽口水，目光偷偷打量對面的人。

喬子鷙神色微凝，這次沒立即吭聲，默了會，神色晦暗不明的。不知道在想啥。最後冷哼一句“幼稚。”

說完走了，不給祁萻任何反駁的機會。

祁萻：“……”

不知道誰先罵她笨蛋的，到底是誰幼稚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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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伊伊回來的時候，喬子鷙已經走到超場那頭，步伐快，背影孤冷。

她問發生什麽了，祁萻只是搖搖頭什麽都沒有回答。

秦伊伊只好作罷，拉著祁萻往籃球場方向去，抵達目的地時，球賽還沒正式開始，籃球場圍滿了女生，祁萻和秦伊伊站最後面，一蹦一蹦的，企圖蹦起來能看見球場上的動靜。可惜前面的男生太高了，兩人怎麽蹦都沒有用。

兩人只好往旁邊走，擠在人群中，她們個子小，一陣亂竄後不知怎的擠到了球框下站著的一列球員背後。

每個班級都有統一的籃球服，學校訂制的。9班是藍色，而8班是紅色。祁萻面前站的一列人正好身著紅色球衣。是他們8班的人。

不知為何，祁萻心裏咯噔一下，趕緊伸長脖子看一圈，還好還好，喬子鷙沒站她面前，站在最左邊的位置，離她有七八個人的距離。

她對喬子鷙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。總覺得和他一碰面準沒好事發生。

秦伊伊晃眼看到喬子鷙時，以為祁萻沒看見，特別好心地給她指，“萻萻，喬少爺在——”

嘴巴瞬間被捂住。

祁萻手指比在嘴巴前，“噓”。

緊張死了，生怕這點動靜引來喬子鷙的註意。剛才才和他吵一架，不想和他又見面又吵架。

“噓”完，慌忙看那邊的動靜。

喬子鷙一手搭旁邊肖河肩膀上，站得歪歪斜斜的，另一只手拿了手機，頭微微低著，註意力在手機屏幕上。

她肩膀放下，心裏松口氣，也松開捂住秦伊伊嘴巴的手。

這一幕落盡肖河眼裏，忙捅喬子鷙的胳膊，“誒，快看那邊是誰。”

喬子鷙註意力在手機上，眼皮子都沒擡一下。

肖河：“……不看你可別後悔啊。”

喬子鷙還是沒動。

肖河覺得奇了怪，故意拔高音量提醒:“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哦。”

喬子鷙劃動手機屏幕的手驟然停住，卻依舊沒擡頭。

肖河瞇眼，看看喬子鷙，又看看不遠處的祁萻。

咋了這是？

“你兩吵架了？”他問。

喬子鷙這次終於擡起頭，表情極其不耐煩，“你特麽能不能安靜點。”

肖河：“……”

確定了，就是吵架了。難怪剛才一回來就踹籃球擺臭臉。

等沈星禹買水回來的時候，喬子鷙沒憋住還是往這邊看了一眼，一副冷冰冰的表情，撇一眼祁萻又瞥一眼沈星禹。

今天這兩人，真的是看著格外不順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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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星禹剛從小賣部回來，滿頭大汗。

一開始本來是和祁萻一塊出的教室，後來和他那幾位朋友去了趟超市買水，由此兩人分開了一小會兒。

“草莓味的，你應該會很喜歡。”他遞給祁萻一瓶飲料。

祁萻接過，一股暖意立馬竄入手心，飲料是熱的。

沈星禹給秦伊伊也遞過去一瓶。

“怕你們喝冷飲著涼，專門從保溫箱裏面拿的飲料。”他補充道，“你們女孩子少喝冷的東西比較好。”

聲音平和，如同他的性格一樣。無論對誰，他總這麽體貼細致。兩女孩捧著熱飲料手上是暖的，心裏更是暖暖的，嘴角蕩漾出淺淺的笑容。

仰頭喝飲料時，秦伊伊不經意瞄見喬子鷙那邊，發現喬子鷙輕側著身，一記眼神打過來，冷幽幽的，嚇死個人。趕緊搖晃祁萻的胳膊，示意她快看過去，某人又不高興了。

祁萻正拿熱飲料捂臉頰，捂得暖乎乎的。跟著秦伊伊望過去時，頭皮麻了一下。

喬子鷙那眼神，恨不得把她吃了。她偷偷挪動腳步，躲在秦伊伊身後。

秦伊伊:“……”

苦哈哈的一張臉，被迫接受喬子鷙冷成冰刀子的凝視。

沈星禹也覺察到了異樣，一眼望過去，和喬子鷙的視線隔著七八米遠的距相撞在一起。

剎那間，刀光劍影的，空氣都降溫幾分。

互相討厭的人，光一個眼神就知彼此眼裏的敵意。

同是8班的人，都穿紅色籃球衣，喬子鷙背後的數字是“9”，而沈星禹身後的數字是“6”。連身上的球衣數字都如此犯沖，一個朝上一個朝下，一個朝左一朝右。反正就是要對著幹。

兩人身邊各站一堆朋友，一瞧這架勢，自覺禁聲不說話。

知道完了完了，這兩人今天又要掐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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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分鐘後，球賽開始。

火紅的夕陽下，一群少年馳騁奔跑。

“碰碰”的拍球聲，“呲呲”球鞋滑動超場的聲音，還有女孩們扯著嗓子的吶喊聲。

“9班9班，世界第三！”8班的女生們聲音陣陣洪亮。不是“第一”，是“第三”，故意唏噓人的。

9班的女生也不甘示弱，手放嘴巴作出喇叭樣子。“8班8班，巴拉巴拉滾下山。”

8班的女生and男生們“……”

就，無語。

當然9班女生裏面也有叛徒，一個胖乎乎的女生揮著8班的班旗，嘴上卻喊著，“喬少爺加油，加油！愛你喲。”

這一嗓子引來不少公憤。主要是男生們在抗議。

“你到底是那個班的啊？”

“不給9班加油，給8班的人加油打氣幹什麽！”

“就是就是，集體榮譽面前不要談情說愛。”

胖乎乎的女孩聽完不樂意了，理直氣壯地叉腰，大喊出自己的愛情宣言：

“愛情不分國界，我對喬少爺的愛不分班級！”

“噗……”一陣爆笑。

祁萻跟著笑，覺得大家太有才了，隨便嚎一嗓子都這麽押韻。

只是場外同學們打得火熱，場內8班和9班的兩方隊員看起來道挺和睦，因為球賽矛盾點不知從何時起聚焦在喬子鷙和沈星禹兩人身上。

“哐當”，喬子鷙一球進框，首先沖沈星禹昂下巴，囂張得不可一世。

沈星禹也不甘落後，搶到籃球後三步上籃。

“進了！”塞外的男生們激動的大喊。只有喬子鷙不屑地撇嘴。

但是兩人的球運並不是一直這麽好，到塞局中途時接二連三失誤，導致9班連連得分。不過，與其說是失誤，不如說是喬子鷙和沈星禹絲毫不配合。

當然，主要是喬子鷙不配合沈星禹多一點。

兩人無聲的對抗一直持續到球賽最後幾分鐘。

此刻喬子鷙站籃筐下面，等著隊友搶到球後扔給他時直接來個“蓋帽”進球。結果那邊沈星禹從9班人手裏搶回來籃球，眼看著喬子鷙離籃筐近，用力一扔，將球拋向喬子鷙。

隔著大半個球場，沈星禹沒掌握好力度，扔得又重又狠。球是如願落進了喬子鷙的手裏，但也把喬子鷙砸得不輕。

“哐”一聲沈悶的聲音，直接撞喬子鷙胸口，撞得人悶哼了一聲。喬子鷙當即破口大罵“草泥馬沈星禹”，當下把把球狠狠砸了回去。

本來拿到球應該投籃的。

誒喲臥槽。

趙小亮一個巴掌呼自己腦門上。他沒上場站在籃球場外觀戰，此刻人都看傻了。

這麽好一顆球就這樣沒了！

沒

了。

他的一顆心啊，簡直拔涼拔涼的。

再看看對面比分板上的分數。

8班vs9班，12:13

落後人9班雖然只有1分，但球賽還有幾分鐘就結束啦，再這麽搞下去，他們8班鐵定輸。

不行，必須得想個招。

趙小亮圓頭圓腦的，眼珠子也圓圓的，這時上下左右一陣亂轉，餘光瞄見幾米開外的祁萻時，手上打響指，有了！

他直溜溜奔祁萻面前，“小同學，幫個忙唄。”

“啊?”祁萻疑惑地眨眼睛，旁邊秦伊伊跟著犯蒙。

趙小亮湊過去在祁萻耳邊說悄悄話。

說完，祁萻忙慌擺手:“不行不行。”

趙小亮:“行的行的。”

秦伊伊在一旁看著:“……”

這兩人在幹嘛。

“你是不是8班的人？是咱班的人就得為我們班的榮譽而戰。”趙小亮鄭重其事地拍祁萻肩膀，“咱8班的輸贏可全靠了你了啊。”

這一拍不得了，直接把祁萻拍成了“全班的希望”。

祁萻發現趙小亮這人真的鬼精鬼精的。集體榮譽面前，她還能說什麽，小小聲地嘆氣:“好吧，我試一試。”

其實心裏覺得趙小亮的辦法肯定不管用。

賽場上。

喬子鷙換了場地，沒在籃筐附近守著了，正和9班的人周旋，側身後轉，眼看著人要往左邊跑，手卻往右邊伸，一套流利的假動作，成功從人手裏奪過籃球。

對面的人“靠”了一聲，沒想到喬子鷙賴“聲東擊西”這招。

喬子鷙手上運著球，目光一直掃看隊友的站位。他在找接應他的人。

沈星禹站籃筐正下方，是最好的人選，偏偏喬子鷙就不把球拋過去。

哎喲我去，再不拋球又要被搶走啦！

趙小亮急得滿頭大汗，恨不得自己上場去幫喬子鷙打球。可惜他沒那瞬間轉移的本事，忙拉祁萻衣服催促“快快就是這個時候”。

祁萻難為情地咬唇，耳稍紅了一小片，下定決心時眼睛使勁閉上，她管不了這麽多了。

緊接著，操場上響起她軟乎乎的聲音。

“喬子鷙，好好打球拿第一，哦…”

“哦”字拉得老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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